“情绪闪回”
情绪闪回:一种突然发生且通常持续时间较长的退行(Regression),幸存者会退行至童年遭受虐待或遗弃时所产生的强烈的情绪状态。这种情绪状态可能包括强烈的恐惧、羞耻、疏离、愤怒、悲伤和抑郁,甚至出现不必要的战或逃(Fight or Flight)反应。
退行:指人们在应激状态下,放弃已经习得的适应技巧,而退回到早期生活阶段,使用原始、幼稚的方式来应对当下的焦虑。退行是一种不成熟的心理防御机制。
——《不原谅也没关系》皮特·沃克
之前的心理諮商中我有和諮商師說過,在親密關係裡我非常想解釋清楚我的感受,最後卻落得對方一句明明能說簡單的話非要說那麼複雜。以及有時和其他人說什麼我也說不清楚,諮商初期這點很明顯。
首先,說我可以簡單說卻說的那麼複雜是有問題的。其次,為什麼我描述不準確?是因為我在情緒閃回時出現的情緒狀態是基於最初讓我出現這種狀態的事情,是複雜的很多事情,跟當下發生的事關聯很小。描述不出來也正常,因為在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哪些事帶給我什麼情緒。混亂讓我更加痛苦。
昨天聽在美生活的夫妻講「雞娃」這個話題,其中提到一個人有內驅力是非常重要的。初中開始,我逐漸變成一個精於算計的人:崇拜社會地位高的職業,崇拜所謂「優秀」的精英們,崇拜「名校」光環。跳過了所有現實的問題,以為我想要什麼我就能做到,只要我足夠想。喜歡閱讀所有熱血雞湯、非主流文字。
這並不是我的問題,相反,這樣的精於計算,覺得學習好才有特權和優越感確實把我推到高中。然而我那時候是完全沒有內驅力的勢力小孩,這個高中不可能讀得好。我是帶著優越感去到那裡的,驅動我的是外界的稱讚和目光。一旦失去矚目,便會很快崩塌。
為什麼我沒有內驅力?很複雜。現在我有嗎?不完全,還在復健中。
舉幾個最近回憶起來的例子:
1.謊言,覺得我是小孩子不願意做複雜的解釋,或者為達成某種目的欺騙我。
比如媽媽單位發了糖果她怕我多吃只拿一個出來給我告訴我是路上撿的,爸爸媽媽離婚的時候告訴我媽媽出差了。小時候出過一次車禍,休息一段時間後聽到媽媽打電話聯繫老師復學之類的事,我有些牴觸,媽媽就騙我說是給別人聯繫不是給我。
2.否定
小學之前姥姥親手教會我怎麼騎自行車,卻堅持接送我直到高中畢業。並且在看到其他同學自己騎車上學的時候說「妳看人家都自己騎車上學了」。我會說,我也可以啊。然後她回答「妳認識回家的路嗎?」實際上我的小學到高中根本沒出過鎮,高中甚至就在家旁邊。
高中認識一些不會騎自行車的朋友覺得疑惑,但是我又好到哪裡去呢?只有反抗才能獲得鍛鍊自己的機會,即只有撕破臉才會讓他們知道我可以。這正是我後來所做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麼能平靜地獨立呢?有可能嗎?沒有。
ps上了大學之後就會了那套說辭在我這裡不成立,能力是我本來就有的,相信我有能力/允許我犯錯是他們做不到的。不打破就會一直存在。
為博她一笑
(一)
下午我才看到她早上發給我的視頻:貓咪跑到沙發單底下去了,戳牠牠還不動,在那裡較勁。視頻結尾有她無奈卻被小貓咪可愛/逗到的很純粹的笑聲。
並不是哈哈大笑,卻也能判斷出來那是她真心開心的一瞬間。
小時候,我會故意裝傻或者故意做什麼反應為博她一笑。我為什麼希望她笑呢?那就能確保今天免於遭受吼叫?短暫的安全感,靠自己努力博她一笑得到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愛笑,但我確定她很少笑著和我講話。所以從小我就有那種為博她一笑的求生欲。
(二)
朋友最近終於搬家,在看了無數個她不滿意的房子後選擇了現在這個。起初我很疑惑,我覺得她備選的那些房子都很好,我覺得既然上個房子租期快到了,接下來也有其他事情要忙,那就選一個缺點可以接受的吧。反正她還有幾個月就出國讀書了,住不久,找一個差不多的就行。
這就是我的生活態度:差不多。她把收拾的行李剛到新家的照片發給我:兩個大行李箱和一大堆編織袋包裹。她錄了一個新家的視頻給我看:這是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
媽媽總說我東西多,實際上兩個行李箱可以裝走我所有的東西。最近兩天我把再也不會讀的紙質書賣給二手書平台,我自己也在平台買了幾本書,覺得價格很實惠。
我會盡力清理,留下我必須隨身帶著的東西方便我輕裝上陣。我想自己出去住,或者媽媽搬出去我繼續住在這裡。我需要親手佈置我生活的環境,買我喜歡的顏色的床上用品。我可以舒適地在書桌前學習,也可以舒適地在床上靠著枕頭看一部電影。
我一直生活在混亂、不合理之中。我需要知道我的東西並不多,如果願意繼續清理,那就會更少。我可以先沒在上學,不代表我就只配住在這種擁擠的還有一個帶給我無數陰影的人的房子裡。我值得光明。
人是一直在變化的,當我說一段話的時候,它的時間範圍是哪一段呢?「以前」是一個月前還是一年前?說話要說多具體?怎麼展開?
越來越喜歡獨處了,想像是最美好的,我不想親歷醜陋的部分。
今天收到了在二手平台買的書,買了《normal people》,和中文版《美麗的世界,你在哪裡》。實際上我都讀過一遍中文的,normal people 英文電子版開頭讀過很多遍,沒有繼續讀下去。收到實體書,好像我手上握著的就是成長的重量,輕量紙微微泛黃,下一秒我就坐在歐洲某個大草坪上和周圍所有人一樣曬太陽看書。
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Sally Rooney,她寫的是成長。每個角色都是完整的,是完整的個體的成長故事,沒有絕對的好和壞,大家都是人。有被原生家庭造成的心理問題,也有清楚自己享有特權的清醒時刻。崩潰、恐懼、憐憫。
唯一讓我感到不適的,歐美電視劇電影小說中的價值觀過於正確,心理諮詢體系至少比這裡完善。我經常在故事發展到比較不妙的時候選擇不再看下去,我怕自己過度共情人物接下來的遭遇。事實是兩個月後再去看的時候沒有發生我想像中的事。是的,那些都沒什麼,不管怎樣總會有一個人溫和地說「親愛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朋友,我想你需要去見一下心理諮商師」。甚至有父母對孩子說「我很抱歉我們讓妳覺得這不能和我們說」。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鮮活起來,還是極致的絕望也是一種鮮活?我不認為自己存在無意義,也不清楚到底想做什麼。不過這都沒什麼,有多少人能篤定自己想做什麼呢?
播客裡聽到人由內驅力驅動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可能會達到「心流」狀態。初中的時候好像是有過這種狀態的,寫化學作業因為提前預習了知識,所有題目都會做,不知道過了多久,實際上做的非常快。這確實是一種經歷過一次就會愛上的狀態,以至於高中再也沒有過的我更容易崩潰。中考結束當天我拿答案估算分數,最後只和真實分數差了一分。那時候我就是能做到那麼清楚,那麼準確。
我不想成為專業的演奏家,也不想成為音樂老師什麼的,就像知道自己能拿多少分一樣清楚這點。沒更多的為什麼,我沒那麼喜歡我演奏的樂器,我喜歡的是它帶給我的舞台和矚目。
我想要安全、柔軟。像人們對母親的想像一樣。
很多次我想像自己在辯論場上馳騁,但真的去看一場辯論賽我會失望,世界不是二元對立非黑即白。依靠邏輯和談判技巧為己方觀點辯論很厲害,但世界不是二元對立非黑即白。我突然就不再想馳騁辯論場了。我不想花時間去贏得什麼。
三年,沒有什麼是時間不能改變的。
收到電腦後我先整理了舊iPad裡面的備忘錄,但其實根本沒用到電腦⋯也許我就是花這份錢才能有這份動力。
第一次分手後,我在精神狀態稍好一些的時候刪掉了和他有關的所有東西,留下了一條我和朋友意難平的備忘錄。第二次分手期間我在社區做疫情志願者,被疲憊填滿,努力勞動一週後就復活了。當然也是因為我在這段感情開始就明白我自己是第一位,所以結束的時候沒那麼誇張,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有這天。有關他的回憶我沒有刪除。
整理完備忘錄我發現兩條共同點
1.他們在當時是給我很大力量的
2.他們都說過同樣的話:我媽很過分
沒有錢,沒有自由,沒有憤怒只有悲傷的小女孩,能夠獲得安慰的方式也就是這樣了:有一個最在意我的人無條件支持我,那麼明天也可以好好度過。
“忧郁”(对于自己排除掉的可能性及拒绝接受的身份,产生一种无法逃避的哀悼)
——《不原谅也没关系》皮特·沃克
如果錢能緩解我的一部分憂鬱,那這就是它應該做的。
今天做了三十分鐘上肢負重訓練,用小槓鈴。期間就已經非常狼狽,比氣喘吁吁更讓人難受的是有些動作不是我跟著做就能做到的。那需要有核心,腿部有力量,才能輔助著鍛鍊胳膊。我會繼續練習,我希望自己強壯。
身體上的累會引發心理上的,不是忘了,而是在胳膊疼的時候更加痛苦。為什麼痛苦?因為我「憂鬱」。
瘋狂充值好幾個流媒體,因為匱乏所以都想得到。我想看沒有廣告的4k官方翻譯影相。
看了一部講述上世紀初美國女權為女子爭取投票權的故事,我哭。這部電影問世於我出生的那年,講述的是上世紀初的故事。我又憂鬱了。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曾經如果有免費享樂的機會我一定去,到現在我媽說可以帶我出去旅遊我也不去了,我知道我的心會一次一次從柔軟到堅硬最後破碎,我知道就算她什麼都不做我也高興不起來。這是她獨有的魔法。
儘管充值好幾個流媒體,我想看的作品還是很少,男的太多了。